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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了好了,知道,真啰嗦。” “还有事吗,没事先挂了啊。” “跟你说了多少次,怎么老不听。” 面对这样的对话,相信对大多数人而言,一定都不陌生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母亲从无所不能的超人,变成了情感脆弱、事事都要依赖我的老人。那一部我教了几十遍她也学不会用的手机,那盘我说了无数次她也舍不得倒掉的剩菜,还有让我“多穿点儿”的叮嘱,问我“在干什么,工作忙不忙?”的牵挂…… 其实,我这“没有见过世面的母亲”,不过是将年轻时的梦想和远方,换成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,囿于昼夜,厨房与爱。 那年,我在成都努力的生活着,每个星期跟母亲的视频通话,也只是应付着她对我的关心。这个在四川生活了一辈子的女人,直到现在还没有进过省城,没见过春熙路的繁华,不知道旁边还有个“网红打卡地”的太古里,更加不知道有种叫“地铁”的火车,居然还能在地面以下跑着。最后在我极力的劝说下,母亲终于同意来成都小住一段时间,看看省城的繁华。 很快,就到了母亲来成都的日子。那一天,我站在了成都东站的西广场,手机打着游戏,用以消磨等待母亲到来前的漫长时光。 “儿子,我下火车了,怎么没有看到你?”母亲不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;“你走西广场的出口出来,我就在西广场站着,你一出来就能看见我。”“什么广场?”“西广场,你跟着人流一起走就看到了,不行你就抬头看看指示牌。”正在玩着游戏的我被母亲的电话打断,言语中透露着不耐烦。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,出站口的人流量减少了,依旧没有见到母亲的身影,我开始焦躁起来,电话一次次的拨打过去,回复的声音却始终一样: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,请稍后再拨。”终于,在我的耐心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候,电话铃声响起来了,屏幕上映着“母亲”,“你怎么还不出来啊,又不看手机,关键时刻找不到人,打了几十个电话了,你都不接,现在你到哪了?”“怪我怪我,这里人太多了,太吵了,我没听到电话的声音,我现在走到一个楼梯口了,准备上去,这里有个牌子……”母亲的话音未落,我的手机却关机了,是啊,玩了一下午的游戏,手机电量早已被我消耗完了,就如我等待母亲的耐心一样。 那一天,我忘了我在人群中寻找了多久,只记得广场上的路灯全部亮了,人越来越少,心底的不安也随着时间在一点点的爬升着。终于,已经不知道在广场走了多少圈的我,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看见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,我走上前去,轻轻的喊着“妈妈”,母亲听到了我的呼喊,走上来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衣袖:“我的好儿子啊,你怎么才来啊,你手机也关机,我还以为我要丢了呢。” 回家的路上,甚至于回到了我那出租小屋里,母亲都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角,母亲这个反应,让我有些吃惊。我突然想起来,她的这个动作,似曾相识,就像小时候的我,紧紧攥着妈妈的手指,也是这样仰望和依赖着母亲,哭着问母亲“妈妈你怎么才来接我啊”,久久不愿松开。 母亲喝着水,跟我诉说着第一次坐高铁来成都的“艰难经历”,从母亲还略带紧张的言语中,我沉默了,我无法想象自己50多岁的母亲,面对陌生的环境,陌生的人,在高铁站手足无措,不知道如何过安检、检票上车,不知道下车后在出站口如何使用闸机,被后面排队等待的人一遍一遍的催促着,自己还要赔着笑脸、赔着不是。我从来没有想象过,这些在我平时看来都是生活常识的事情,在母亲的面前犹如翻越大山一般,她的内心要承受多大的压力。 望向母亲,我竟然不知道母亲何时长出了白发,不知皱纹何时已经爬上了母亲的脸颊,这是我第一次觉得,母亲真的老了。渐渐的,母亲的脸庞在我的视线中模糊了,只剩下耳边回响着的母亲的“唠叨声”,已经作为大人的我,从来没有像她照顾我长大一样照顾着她的衰老。 我对母亲的印象,还停留在她无所不能的样子。可就在这一次,我才意识到,她真的老了,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了,母亲,我现在特别努力,请您用尽全力,等等我! | ||||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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